夏玉言的單曲很順利的進入最後的上市程序。

  這段時間,雖然介懷過錄音當天「紀子蘅」的離席,但對方表明是身體不舒服,再加上後來互動如常,有空的時候就夏玉言會接他回家,沒空的時候回到家也會發現那人已經在他家裡準備好料理等他,夏玉言也就不再追問這件事。

  但是,一切好像沒什麼不同,但又有什麼變了。

  有次早餐時他問,「你不會介意那首歌不是唱給你的嗎?」

  「不會。」對方的回答很簡短,夏玉言也不敢再往後問原因。

  或是他告訴他要接演的電視劇,需要跟方芊吟對手戲,有些戲碼還挺親密的,對方頂多挑個眉、不說話,沒有更進一步的反應。

  這多少讓他感到失落。

  變的是他自己。

  雖然是假裝的伴侶,但對方不如他這般的投入、或說有一樣的期待,讓他內心有塊地方越來越沮喪。

  想了好幾天才想明白,他是喜歡這個待在身邊的人的。

  即使因為工作的緣故不常在一起,但只要回家就能見到那個人,讓他終於也有種「這個家也是個家了」的感想,這都因為這個答應跟他假裝是情侶的人。

  而夏玉言同時意識到了,對方的淡漠,也是出自這是「假裝」的關係。

  他不敢提這件事,怕提了就什麼都結束了。

  那天,他心不在焉的完成專輯歌詞本所需的相片拍攝工作,事務所的頂頭上司,郭允哲察覺異樣,就這樣跟他交心了一個下午。

  「那不簡單?讓這段關係成真不就好了?」

  「可是他說他不是同性戀。」

  「那你就是嗎?」郭允哲一問,夏玉言語塞。

  他沒想過自己的性向問題,但若被問及是否為同性戀時,他都會否認,因為他喜歡過女孩子的。

  雖然被郭允哲調侃了一把,但夏玉言不恥下問的態度實在可愛,打動了郭允哲,於是就這麼替他計畫了餿主意。

  於是,現在,新單曲的發表會才會無論如何都要對方請假過來。

  雖然好奇為什麼他非得來,但黎夕終究是來了。

  他跟郭允哲一同站在簡易舞台的台後,等著夏玉言現身上台。兩人之間瀰漫著沉默,郭允哲顯得很尷尬,但黎夕卻從容自然。

  耐不住性子,郭允哲還是開了個話題,「聽說你們兩個人同居了是嗎?」

  雖然摸不著頭緒這到底跟眼前人什麼關係,但黎夕仍然是點頭。

  「這樣也好,小芊好像跟阿言住很近,她沒給你們惹麻煩吧?」

  早早有聽說他們倆住同一個公寓社區,但自黎夕開始進出夏玉言家開始,他一次都沒遇過方芊吟,不知是巧合還是被刻意迴避了。要說是巧合也太過頭了,兩人是同一個事務所的藝人,又住這麼相近,要不遇到真的很難吧?還是黎夕對「藝人」這種生物的生態有什麼誤會嗎?

  怎麼說都說不過去。黎夕自行認定,或許方芊吟是真的放棄了,那麼是不是應該要跟夏玉言提分手了呢?

  還在神遊,夏玉言已經在粉絲的歡呼之下登了台。

  二人聞聲也跟著繞到舞台側邊去。雖說如此,但黎夕是被郭允哲拉出去的。

  夏玉言在台上神色自若地打了招呼,之後開始唱起了「常綠」。

  多虧這幾天診所放送的廣播電台一天到晚的廣告,黎夕已經對這首歌麻木,不會一聽就哭了。

  「那天,雖然阿言說你身體不舒服,但小芊說她看到你哭了。」郭允哲試探。為了寶貝旗下員工,做再多都是理所當然的,自己真是個好老闆啊!「你哭,是以為阿言還在留念初戀嗎?」

  才不是。

  黎夕不喜歡旁人對自己的狀況無亂猜測,但也無法反駁。總不能說真話,承認那首歌的歌詞就是他本人寫的,他其實不是「紀子蘅」吧?但他忍住了翻白眼的衝動,沒有給正面的答覆。「不,就真的是身體太不舒服了。我當時可是胃部翻攪,很想嘔吐,忍耐到了極限,痛苦到流淚很正常。」

  一聽就知道是唬爛話,但郭允哲只是笑笑,「不想說真話也沒關係,但是啊,我看阿言那孩子是真的喜歡你。」

  「但我不是……」

  「我啊,看過的人多了,敏銳度也是有的。你是。我懂你會那樣欺騙阿言是出自防衛心理,但你可別欺騙你自己啊。」

  被這麼一說,黎夕心驚,偷偷窺視身邊那個笑的深不可測的男人,揣測著他到底知道了多少。

  心口堵著一口氣想回嘴,正苦思要怎麼回應才不會被郭允哲以一副不聽老人言看你準吃虧的口吻「以大欺小」,黎夕彷彿聽見台上有人提及自己的名字,讓他心臟漏了半拍。

  一回過神來,原來是主持人在問夏玉言這首歌的歌詞,作詞人「黎夕」是什麼人。噢,他真的不想聽這段,好想逃走。

  「黎夕是我高中時代的學長,他國文很好,為了幫我追一個對象幫我寫了這首歌的歌詞。這首歌對我意義非凡,充滿我高中時代的青春回憶。」夏玉言頓了頓,像是做足了深呼吸,「原本,我是想將這首歌獻給那位學長的,但,我遇見了一個改變我人生的人,我想將這首歌獻給他。他叫紀子蘅。」

  啥?啥鬼?現在是哪齣?

  台上表情羞赧的夏玉言正在看著自己,人群裡傳來好幾道鎂光燈朝著自己閃了好幾下,黎夕整個驚呆了。

  那個白癡知道自己在幹嘛嗎?

  沒想到郭允哲還在他背後推好幾把,想把他推上台。

  不、不、不!他才不要上台!他瘋了才上台!

  沒想到,夏玉言看他無動於衷,親自下台來走到他身邊。

  他走進黎夕的時候笑的好燦爛,像太陽。黎夕覺得自己融化在四周裡,不是因為幸福,而是近乎無地自容的愧疚與罪惡感。

  「他就是紀子蘅。」

  我才不是!黎夕幾乎要大吼出聲。

  就在全場鴉雀無聲,靜觀夏玉言的一舉一動時,他竟在大庭廣眾之下吻了他。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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