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說長其實不很長的由良三部曲,我也迎來了這最後的第三集。

生者的紀念日  

(本文涉及小說劇情,請斟酌點閱)

  同樣分前後兩個故事。前半段的故事同樣以阿春為視角開始的懸疑故事,不過這次和阿春成行的是由良彼方沒錯了,除了這兩人外還有一個同樣是畫畫天才的犀,與一個最上學弟,四人一同前往深山裡的某個雕刻家老師的家裡幫忙製作作品,然而卻被指派不合常理的工作,幾天後在深林處發現了腐爛的男性屍體。屍體被證實是那位雕刻家老師,然而真相卻沒有更為明朗,反而更加纏繞上了層層謎團。

  柴村仁的這系列作品,總是會有謎團,而薄薄的懸疑手筆下,則會有更深一層的情感在其中。在前半段裡,人心糾葛之外,還有那些被標籤為「天才」的人們所專有的苦痛煩惱。

  他人看彼方的話,是令人心恐慌的強大漂浮感,然而彼方卻追求著更極端的東西,而曾經試圖跳樓,只為了抓住更接近虛無層次的那種藍色天空。在淡然的外表下,他也是個不惜一切都想要畫出想畫的東西的天才,但正因為他追求的太過於飄渺,因此他畫的相當痛苦,但他沒有放棄作畫,卻是因為不畫更加痛苦。

  就像犀說的,「我們要將自己的不幸、毀滅、後悔和罪惡感,全都當作是糧食,然後訴諸於畫筆,再畫出一幅又一幅的畫啊。」(p.142

  這讓我想起中山七里的《START》中似乎有被提出類似的說法:藝術就是近似破壞的概念。身為廣大創作者們的一份子,突然特有感觸,我們會將那些不幸記錄下來,不是因為我們專看那些黑暗面,而是若不將這些破壞性的負面能量以各種形式記錄下來,對於這個世界就造成不了任何破壞。

  對於只會創作的人來說,不能破壞現實事件的東西,不足以稱之為創作。

  然而有些事物,是在怎麼追求也追求不到的,如阿春說的,「活著的人有看不見的顏色。活著的人有畫不出的作品。」(p.153)只要我們活著,絕對的死、絕對的破壞,便是無法呈現的東西。而彼方在追求的正是這樣的虛無,因此阿春才為他感到悲傷。

  以三部曲來說,這篇帶給我的震撼不下於《賽姬的眼淚》前半那個少女墜樓的故事,淡然的筆下帶著深沉的哀傷與無奈,然而,因為是仍是生者,因此那些哀傷值得紀念。因此《生者的紀念日》,書名格外的讓人有所共鳴。

  後半段則是由良回到母校擔任實習美術老師的簡短故事。

  因為是以不熟識由良的學生作為敘事視角,因此會發現很有趣的事。在學生們的眼中,由良老師時而幽默時而嚴肅,彷若有兩種人格。讀者我們都知悉,彼方有個性格較為惡劣腹黑的雙胞胎哥哥,然而就算我們知曉,卻又完全無法捉摸,這一段裡的由良是彼方還是宛,直到他提筆在學生面前畫畫,我們才會知道那時的彼方已經蛻變。

  回到故地的彼方有著不可言說的感覺,對他來說,對於藍色的執著,這裡便是起點。而這系列選擇在這裡做結,有意想不到的共鳴效果,我和彼方一同想起了那個墜樓的長髮少女,但沒有表明我們想起了誰,整個故事裡都沒有提到那個烙印在比方腦海裡的女孩。

  但就像是共享秘密的親密好友,我們知道彼方深藏在內心的回憶,與傷痛。而這樣的共享,似乎可以替比方分擔一些過去的苦痛,於是在最後,彼方笑了,我也笑了。

  《生者的紀念日》是個很完美的結尾,柴村仁給了這部作品最合適恰當、卻也動容的生命力,這些故事裡的魅力值得花時間一讀。接著,你會發現,對於活著這件事,其實也挺好的。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滄藍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