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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還好嗎?」

  她的聲音將我從窗外的世界回過神來,而我記不太起來剛剛自己神遊到了哪裡。或許是第一次與她有所接觸時,那些翻飛在空中的作業簿,墜落的太過隨意讓人羨慕,而讓它們飛的人是這個無法隨意的飛的我;又或許是想起那公車的車窗,將男與女裱在框中,時常拿來緬懷我死去的單戀非常方便。

  那天,心碎的打擊讓我狼狽不堪,再加上對於陪同挑送別人的禮物這件事已經夠讓我煩躁的,後來我連說一聲也沒有就頭也不回的返家。原本以為她會喊著我的名字跟上我回山上的路途,卻沒有,因此我記得很清楚。

  我回頭看了一眼,她仍坐在公車亭的後車座位上凝望著我,那雙眼睛因為距離而讓我讀不透意思。但我想我感受到的,是接近恐懼的焦躁不安。

  我時常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在那個時候也是,現在她若無其事的問候我也是一樣。什麼都沒發生一般的自然,卻又像什麼都能看透,我那些見不得人的小秘密在她眼中,似乎都微不足道,她的雙眼就是宇宙中心,強迫著我繞著她公轉。

  「很好。」

  「說謊。妳那天臉色很蒼白的走掉,到今天臉色還是不好。」

  我刻意的撇過臉去不讓她看,我太過在意她的視線。「家裡的事讓我沒怎麼睡。」

  她沉默不語,卻仍然一直看著我,我也跟著沉默,已經不太在意我們之間的尷尬了。既然她說仍然是朋友,那麼應該也可以容忍我的任性。

  過了不久,她再次開口,「妳還喜歡學長嗎?」

  我原本不顯露於外的情感,因為這明顯帶著刺的問句,而拉緊了面部的神經與肌肉線條。我抿起唇,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事實上,我混亂到不知道該不該說「我不喜歡學長」,但這答案無法說明我為什麼心痛到想要當場死在這裡。同樣我也不曉得該不該說「我喜歡的其實是妳」,因為我可以很清楚的知道,這只是一時的寂寞,因為同樣的傷口所以太過親近,反而混淆了彼此的情感。

  若真是如此,我們可以那麼隨便的跨過那條線嗎?

  最後我只能說,「不關妳的事。」

  然後繼續將自己的眼淚藏在冷酷之後。

  是的,只要回歸最原本那個對外在的事物都沒有反應的我就好了。如果時光可以倒流,我希望我從來沒撿起那本作業簿,也沒有將它丟出窗外。

  我想丟出去的,一直都是我自己。

  一直都是。

  一直都是。

  回過神時,我的眼淚早已經奪眶而出,落在她的肩上與她的懷裡。我緊緊地抓著她哭,同時能聽到她穿著整齊的制服下那顆跳動著的心臟,漸漸地讓我平靜與安心。教室裡沒有人,放學後的此時此刻很安靜,只有我啜泣的聲音、她的呼吸與心跳聲和風在窗外呼嘯的聲音。

  那時候的我想,我沒辦法喜歡任何人了。那是一個非常清晰的念頭,我不喜歡學長了,也不是真的以戀愛的心情在喜歡眼前的她。

  但我仍然希望她可以一直是我的朋友。

  「放學後有空嗎?我想帶妳去見個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我說,用帶著鼻音的聲音說。

  「好。我跟妳一起去。」她說,用很輕的語調。

  我們似乎一起約好了,跟青春苦澀的初戀告別,而我們將在下一個季節來臨前長大。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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