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都很喜歡他,只是從不說出口,一直到那人有了真正的伴侶後,他才開始後悔。就這點來說,他根本沒什麼立場教訓雙胞胎哥哥的消極。跟黎夕相比,至少他還有勇氣把握與夏朝言重逢後的虛幻夢境,最後美夢成真,黎光晨是一次也沒有對丁曉陽表白過。


 

  黎光晨功課很差,所以考不上黎夕就讀的那間私校,但他外放的氣質總能帶動班上的氣氛,屢次在團體活動競賽中活躍並幫助全班拿下獎項,又很愛照顧人,成績不好不要緊,他還是很受人喜愛。後來當然發憤圖強了,以優異的成績考進警校。

  丁曉陽則不同,長相不顯眼,功課也普通,比路人還要平凡低調,個性又悶騷內向,剛進學校時沒什麼朋友,老是有事沒事就往黎光晨的班上跑。

  「喂,我說你啊,老是往我班上跑怎麼行?你也花點時間跟班上同學交際一下嘛!」

  「我又不是你,交際花。」

  黎光晨不客氣地拍了一下丁曉陽的後腦,後者唉唷一聲正想回嘴,就被黎光晨打斷,「你這麼愛黏我,被人誤會怎麼辦?」

  「會被誤會什麼?你是我表哥耶,本來就該照顧一下我啊。」

  弦外之音是在責怪黎光晨剛剛怎麼一巴掌就拍下來,但他不怎麼介意丁曉陽那帶有撒嬌意味的抱怨語氣。

  「被人欺負了再來找我幫你出氣啦,整天跟男孩子膩在一起很無聊耶。」

  「我只是不想浪費力氣交朋友。」

  「我知道了!你沒考上夕哥的學校,還在沮喪?夕哥的學校本來就不好考嘛,我們學校也不差啊。」

  「不是那個原因啦……」丁曉陽頓了頓,難得在黎光晨面前尷尬,想了想又改口,「不,也是這個原因啦。我很喜歡小夕啊,他去外縣市讀書很少回來,難免會想念他嘛,如果能考上同一間學校,不就能天天見面了嗎?」

  丁曉陽打小就喜歡黏著黎夕,黎光晨也是知道的,他小時候也喜歡黏著夕哥。但自發現喜歡丁曉陽之後,他放棄追逐黎夕的背影,雖然雙胞胎仍然免不了被人一番比較,但他告訴自己,書讀得差了點也沒關係,只要在別的地方贏過黎夕就可以了。

  但無論他再怎麼努力,丁曉陽喜歡的仍然是沉穩又聰明的黎夕。

  「那,你把我當作是夕哥怎麼樣?」心裡的酸澀滿溢而出,他感到自己的嘴唇與喉嚨都乾澀的要命,「反正我們兩個長相是一樣的。」

  「但只有皮囊是一樣的啊,你們又不是連靈魂都共享。」

  丁曉陽沒好氣地給了黎光晨一記白眼,沒有發覺黎光晨說話時的異樣,因為後者早早就迅速的掩藏好那酸得不能再酸的心,擺上一貫愛惡作劇的笑臉。「噢,我還以為你是外貿協會。」

  「才不是。你看小夕愛讀書,功課又好,不覺得他很聰明嗎?」

  後面黎光晨已經沒在聽了,看著丁曉陽臉上幸福洋溢的表情,他就知道,自己一輩子也不可能讓他喜歡上自己。


 

  「所以說,你跟那個什麼誰吵架為什麼要找我訴苦啊?」黎光晨意興闌珊的吸了口吸管,竟把半杯水蜜桃蘇打喝掉了。

  「他叫紀子蘅,你把人家的名字記起來好不好?我找不到人訴苦了啊,不想打擾到小夕和他的幸福嘛。」

  「有什麼好害怕的?還是說,你故意想閃瞎我這單身狗嗎?」

  「你明明說過我被欺負了可以找你幫我出氣的。」

  「噢,你還記得啊?」黎光晨有些意外,十幾年前的玩笑話,誰都不會放在心上的,丁曉陽竟然沒忘。或許他就是喜歡上他這一點,細心又體貼,他以為那些特質總不會用在他身上,心臟又怦怦跳了起來,但他知道,自己在丁曉陽心裡的位置,不是他想要站的那個地方。

  「記得!我連你騙過我的那件事都記得。」

  「我騙你什麼了?」黎光晨嘴角上揚了幾分,分明是明知故問。

  「我去你家,你騙我你是小夕。」

  「有這回事?我不記得了。」

  「怎麼可能忘記啊,那種事……」話沒說完,丁曉陽也講不下去了。只記得那時候兩個人都還青澀,但也是那個玩笑之後,他才發現黎光晨有時候會以開玩笑的口吻說真心話。

  那時候是丁曉陽去拜訪了他們家,黎光晨用與黎夕一模一樣的臉唬得他一愣一楞,還以為黎夕放假回家裡來了,正好夜裡月圓,氣氛正好,一時腦衝丁曉陽就告白了。

  
 

  「我也喜歡曉陽喔。」丁曉陽永遠記得那個人的眼神,「但我是光晨。」


 

  他記得,黎光晨幾乎就要趁人之危,奪走他的初吻,但最後他選擇坦承他不是黎夕,雖然他一副惡作劇得逞的表情,丁曉陽再怎麼遲鈍也發現了,只是他也沒說破,後來也不以為意了。只知道,中了這招的還有後來的紀子蘅,與夏朝言,而且黎光晨的惡作劇一次比一次幼稚。

  「欸。」

  「欸什麼欸,你叫我嗎?」

  「廢話。我說你啊,你也快點找個誰啊,都這把年紀了。」

  「為什麼要把我說的像是嫁不出去的老阿姨一樣啊?」

  「我是認真的,我也很在意你的幸福喔。」

  黎光晨笑了,但笑得有些苦。他還不知道自己的幸福除了眼前正在抱怨男友的人,還能是誰。「好啊,等我把世界上的壞人都抓完。」

  而丁曉陽選擇忽略那人的苦澀,心裡暗暗希望世界上總有一個人可以擁抱眼前的人。「先幫我把男友抓走啦!」

  「警察不辦家務事啦,自己解決。」黎光晨決定此時不開玩笑,自告奮勇填補男友的空缺。他不顧丁曉陽的驚呼,一把搶過人家的冰咖啡,一口喝盡。「自己的男友自己調教。」

  現在這年紀了,他只要在丁曉陽心裡還有個位置就已心滿意足,苦不苦,還說不定呢。黎光晨是這樣想的。

 

 

─番外篇(3)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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