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都說,莉莉絲‧奇路彭拷問敵人並不是真的想問出什麼有用的資訊,而是單純覺得好玩。

  以殘忍拷問聞名的她,在戰場上只要擄獲一個戰俘,她就有辦法得到敵軍內部情報,手段之殘酷伊芙琳多少有所耳聞。

  那些傳聞與祭壇傳來的墮落慶典交雜在一起,讓伊芙琳開始不寒而慄。

  「我、我……」

  莉莉絲看著伊芙琳驚恐的瞠目,卻又脆弱的無法逃跑,滿意的在嘴邊掛起一抹殘虐的壞笑。「遇到我算妳幸運喔?我很愛護小動物的。」

  才怪。

  她想這麼回嘴,但伊芙琳喉嚨卻只能發出含糊的咕嚕聲,牙齒也因為打顫而發出怪聲音,這都讓莉莉絲笑出聲來,優雅卻又蘊藏著惡意。

  「這麼可愛的小東西居然要祭神啊,不如我們先玩過吧?」

  美麗的雙眸斜睨了一邊神情都不太對勁的騎士們,伊芙琳在城南區的流鶯哭看過那樣的眼神。這些騎士都吸食了迷幻劑。

  莉莉絲調皮地以舌舔了舔唇角,打了一個響指後就有兩三個男人從莉莉絲身後繞出來,兩人強行箝制住伊芙琳的雙手,另一人則抬起她的雙腳。

  「不、不要!放手!」

  伊芙琳極力的掙扎,途中踢傷了那個抓住她腳踝的騎士,但隨後又有兩個人從黑影中竄出,把她壓倒在地。

  「呵呵,給我好聽的叫聲吧,配合著祭壇的火刑,正是最棒的慶典啊。」

  莉莉絲隱身到黑暗中,但伊芙琳還能看見那雙冰冷的藍色雙眼閃現著邪惡、扭曲的光芒,她放聲尖叫。在混亂之中,有人在她嘴裡塞進布條防止她出聲。

  一群人又開始將她搬動,或許是考慮到在道路中間不好辦事,便粗魯的將伊芙琳抬向果樹園的鐵欄旁。

  那裡距離要道有些距離,已經入夜的現在也不太可能有人經過果樹園,伊芙琳可說是沒有逃脫或獲救的可能。

  但那些被迷幻藥迷惑了意識的騎士似乎有些知覺遲鈍,在搬運少女的過程中光線不足,其中一人被石子絆了一跤,幾個抬著伊芙琳的人跟著重心不穩,雙手一滑,伊芙琳便被輕拋到空中,掉落到一旁的草地上。

  落地處不很柔軟,但也沒有造成太嚴重的皮肉傷。

  伊芙琳趁著逃脫的空檔吐掉嘴裡的布條,攀上鐵欄,她必須在那群人類適應黑暗前找到藏身之處,不用太遠,但必須有良好的隱匿性。

  她緊張的喘起氣來,但生死關頭她拚命止住喘息,不讓自己發出聲音而被發現方位。然而敵眾我寡,伊芙琳在跨越另一邊的臉圍欄後被包抄,瞬間被撲倒在地的她發出了響亮的尖叫聲。

  搖曳的燭火迎頭照上,讓伊芙琳有瞬間被光刺痛雙眼。她駛近力氣想要掙脫,但雙手被人緊緊抓住,箝制在背後。

  「你們不是十字軍嗎?這裡不是你們伊甸人尊為聖地的地方嗎?為什麼要做這種事?」

  在火光中現形的莉莉絲先是一愣,然後以不解卻夾帶著嘲笑的眼神注視著伊芙琳。

  「哈洛德沒有告訴你嗎?奇路彭掌握了神,奇路彭就是一切。聖地是虛,奇路彭的欲望才是真。我們是神的劍,也是神本身。信仰是愚蠢的,小羊。」

  所以才可以肆無忌憚的在祭壇殺害一個無辜的人,或是在其他的地方不斷的迫害非我族類的無辜子民。

  伊甸曾是人們都嚮往的繁華淨土,如今卻已經墮落成惡魔之城。

  伊芙琳無法自制的開始大哭,心裡有某樣東西似乎開始崩壞,她不想再對這個殘酷的世界沉默,但她根本沒有反抗的力量,就只能大叫,無止境的大叫。

  莉莉絲蹙起雙眉,大力的抽了伊芙琳一巴掌,小羊如她所料的撫著被打疼的發紅臉頰,驚愕地閉上了嘴。她歪了歪嘴角,讓一群男人玷汙這少女的計畫已經挑不起她的興趣。

  「聽說這樹又開始結果了,不如,我們來試試看那個『伊甸的禁忌』吧?」

  女人的語調不像是剛說完高傲宣言的至高無上者,而是個好學的求知少女。

  騎士們聽命於莉莉絲,個個都像傀儡般的點了點頭。一個年輕人躍入果樹園,開始攀爬雙果樹中還會結果的老樹,依靠著微弱的火光摘下一個比手掌心還小的半紅半綠果實後,輕輕拋擲給莉莉絲。

  「人們都說果樹園裡的果子不可食,它會帶來死亡。到底是怎麼樣的死亡呢,我很好奇喔?」

  莉莉絲大力的擠壓伊芙琳的雙頰,在伊芙琳仍未放棄掙扎的同時,硬是將樹果塞進了伊芙琳的口中,強迫伊芙琳將果子吞進肚子裡。

  伊芙琳在吞入果實後,食道開始泛起燒灼感,沒過多久,連吸入每一口空氣都是燒焦的味道,她差點以為被送上火刑台的其實是自己。

  她開始想吐。

  肚腹中有什麼在激烈亂竄,像是要從中衝破她的軀體,或是從食道蔓延而上。

  伊芙琳無力的雙膝跪地,躺倒在眾騎士的腳邊。她嘔出了些透明卻黏稠的液體,肌膚像是被火纏身的炙熱,空氣突然變得有毒,全身開始抽搐了起來。

  「看來傳說是真的呢。」莉莉絲蹲下身體,無情俯視痛苦不堪的伊芙琳,「怎麼樣?很痛苦嗎?」

  伊芙琳無暇理會,骨頭深處湧現陣陣酸麻與疼痛,讓她痛得只能在地上打滾、顫抖。


 

  救我、快救救我。

  好痛。


 

  極度的疼痛、燒灼感與窒息,將她身上的體液都從眼眶排出去。

  伊芙琳的雙眼死盯著莉莉絲,但她什麼都看不見,也什麼都聽不見,更無法發出聲音。她就快要死了,而她竟無法為了自己的死亡祈禱。

  在伊芙琳失去意識之前,在絕對黑暗與靜謐的痛苦之中,泛起了一個溫和的聲音,像男聲,又像女聲。

  那不是莉莉絲,不是任何一個傀儡騎士,也不是哪個認識的外邦人,是一個全然陌生、卻不會讓人心生恐懼的聲音,像是一道溫暖的春日陽光,灑落在她的身上。


 

  「即使如此,妳還愛著我嗎?


 

  伊芙琳不認識那個人,但那聲音擁抱著她的痛苦。

  她不知道還該不該付出信任給伊甸、給這個世界,但是出自本心而非本能的,她在死前如此回答:


 

  「即使如此,我永遠愛你。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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