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並沒有藏羊隻,那、那位青年可以證明,我正是帶他來揀選祭祀用的羊的!」

  想起幾個被騎士團帶走的鄰居一去不回,恐懼支配了安娜的本能,使出全身力氣試圖掙脫騎士們的禁錮,卻是徒勞。她絕望的跪倒在地,以祈禱的姿勢祈求原諒,即使她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麼錯。

  「我們知道是妳藏起伊芙琳‧杜芬。她拒絕成為祭神用的羊隻後逃走了,若在祭典前找不到她,就拿妳代替。」

  「你們要拿人祭神?」安娜還無法完全消化這個訊息,她一直以為騎士們說的羊,是真實的羊,而不是活生生的人。她感到惶恐,伊芙琳應該要在日出之前就收工回到家裡來,今早卻不見蹤影,讓她心裡惴惴不安。是為了躲避騎士團的追兵,伊芙琳才不回來的嗎?

  伊芙琳被帶走了嗎?有沒有受傷?她哪裡有朋友可以協助她藏身呢?

  老埃薩克平安無事嗎?他的羊都去哪兒了?這位來找祭祀用羊的少年會怎麼樣呢?他觸犯伊甸的法律了嗎?

  安娜的思緒混亂、情緒失控,她有太多疑問想問,恐懼支配了她讓她又問不出口,也不知道該向誰詢問。問了,就會有答案嗎?

  但僅存的一點理智告訴她,正是因為掌握不到伊芙琳的行蹤,這些騎士才會找上自己。如果要拿自己的生命去換取伊芙琳的生命安全,可以的,沒關係。

  約書亞看著安娜平靜下來之後回歸平靜,還以為她是太過絕望而放棄反抗。他刻意提醒自己不要洩漏太多的情緒,但押的過低的嗓音中顫抖著,差點露出破綻。

  「押走。小心別傷了伊諾克‧奇路彭閣下。」

  「……什麼?」安娜張開了美麗的雙眼,原本的平靜因為這一聲尊稱而起了漣漪。被壓制的身體顫抖著,她向伊諾克瞪去,投以不諒解、擔憂與憤怒的眼神,種種負面情緒在其中吶喊著、咒罵著。「你!你是故意引誘我的嗎?所以才用了假名?」

  「不!不是的!」接收到視線的伊諾克怯懦的縮起肩膀。不該是這樣的,不能是這樣。

  伊諾克想要解釋,卻不知道從何辯駁,他的確是騎士團利用來釣魚的餌食。約書亞從送行教士那裡掌握他的行蹤,也知道他會去城東區尋找羊及那位少女,騎士團在他身邊設置了太多眼線,要設下陷阱更加容易。

  他試圖想拯救一個外邦人,卻害其他的外邦人被逮捕,而那位善良的女士將他視作這無理邪惡陣營的一份子,只因為他姓「奇路彭」。想要毀滅自身存在的衝動不斷侵蝕伊諾克的心。

  安娜不再跟他說話,他也不敢看她。

  隨著騎士團整齊的步伐,被押解的兩人已經抵達了伊甸濟愛山下的教堂。

  金碧輝煌的龐大建築隱身於樹林之中,猶如另一座城堡。彩繪玻璃折射出的陽光被染上五光十色,馬賽克磁磚拼貼出一幅又一幅帶著殘酷性質的宗教畫。

  他們沒有被送進監牢而是教會裡來,伊諾克猜測是因為自己的身分的緣故,一方面也是因為這整場行動,「祭神」的意義大於懲罰犯法者。伊諾克與安娜都不是罪犯,怎麼樣都不該被關到監牢去。

  但伊諾克‧奇路彭並沒有被釋放,而是被關進懺悔室裡。

  懺悔室位於濟愛教會地下,當他被推進其中一間陰暗如牢房的小房間時,他的不安瀕臨臨界,約書亞及幾個護警隊的騎士就在他身後。

  伊諾克看見約書亞臉色蒼白,而其他的騎士則像是殘酷無情的死亡天使,剛宣判完約書亞的死刑。

  「你們先上去,我有話要單獨跟奇路彭閣下談。」

  「團長有令,不得讓總隊長您與奇路彭閣下獨處。」

  伊諾克這時才發現約書亞的難處。被視作舊勢力的約書亞,已在短短幾天內從掌權的人,被降格為被監視的危險份子。

  「哼,懺悔房在這教堂地底下,就算我再狡猾、再厲害,也做不出讓人蒸發消失這種事。難不成要我挖地洞嗎?」

  面對這樣的劣勢,約書亞仍然維持一貫的尖牙利嘴,伊諾克也是佩服了。

  那兩位騎士對望了一眼後,想想約書亞所說不無道理,地下室陰濕又悶熱,他們也不願待太久,於是決定妥協,離開懺悔室。

  約書亞看著那兩個騎士的火炬消失於黑暗中,才脫下方才一直戴著的冷酷面具,伊諾克熟識的護警隊總隊長回來了,就在他的眼前,但總是對任務從容不迫還游刃有餘的約書亞,正神色慌張地看著伊諾克。

  「冷靜聽我說,伊諾克。外頭情況有變,我暫時將你安置在這裡,只走警護隊的人知道,但是,哈洛德的眼線滲透我手下的部屬了,在我來接你之前,不要吃任何人給你的食物,小心安全。」

  約書亞說完,應是塞了一把匕首給伊諾克。在城東區被逮捕之後,伊諾克就被迫繳械,身上沒有任何可以防身的武器。伊諾克接過那把匕首,金屬物傳來冰涼與沉甸甸的觸感,他望著小刀銳利的鋒芒,表情與心裡都很困惑。

  「外頭?發生什麼事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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