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個瞬間突然想不起幾秒前自己說的話,或是老忘記物品放在什麼地方明明才剛拿出來,或是老提醒自己要帶什麼東西出門卻還是忘了帶......應該不只我有這種經驗吧?我媽就常說忘東忘西的我有少年癡呆,朋友則笑我是初老,我自己則對自己老是心不在焉有點困擾。

  是的,我認為是心不在焉。更精準的說法是,沒經過大腦的確認而實行了動作,當然記憶的時間短暫。

  我的理論並不是在罵人不用大腦。

  曾經讀過一本小說,書中有位很獨特的角色總能說出讓人信服且毫無矛盾之處的假設,害我不禁的想說不定他都是對的。他就對「意識」及「記憶」做過相關的論述,而我打算拿一點他的論點來做說明。

  他說,心靈和腦必須分開思考,一個想法由心靈而來,若被大腦所接受而成形便轉變成「意識」。這論點很前衛,想必不少人無法理解心靈怎麼跟大腦分開吧,但若這樣思考的話有些得不到答案的問題卻能輕鬆得到解答。比如說「潛意識」為什麼不會成為「意識」等等。

  而「失憶」的可能,當然最常見的原因是大腦儲存檔案的功能出錯,或是真的就像是一張老照片被丟在某個抽屜裡太久沒去碰,便被漸漸淡忘了那樣。但我認為大部分的短暫失憶是因為,心靈的想法產生後,並沒有得到腦的確認便得到行動的允許,大腦沒有完整接收到訊息,因此「意識」也不完整。既然意識不完整,記憶也自然不完整了。當然,這論述的前提是,此人的短暫失憶是來自「心不在焉」,意即心和腦的不協調。

  我的失憶情況貨真價實的就是心腦不協調的例子。

  一開始意識到的時候,是幾年前剛上大學。我會重複問同一個人相同的問題。

  那天,我突然想起室友跟我說過想買長裙,於是問了她裙子買到了沒,她回答後來放棄不買了。此時心裡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於是問了她我是否問過這個問題了,她不以為意的回答被我問了很多次。

  好在她沒把我當神經病,只把我的健忘當作人格特質之一。室友說想買裙子是早那時三個月的某一天,據說我每個月都要問她一次裙子買了沒,但我真的沒印象(汗)不過後來我就沒再問這個問題,因為那一次的對話形成了「意識」進而成為「記憶」,確實的保存在我的腦中了。

  近一年來則是發覺會忘記自己曾做過的事或說過的話。一開始還是隔了幾年或幾個月的記憶出問題,比如說曾經吃過什麼餐廳的哪道料理,只要三個月以上的我絕對記不得也想不起來,到最近已經演變成我上一秒說的話下一秒會忘記。

  事情發生在今年一月,我跟某位朋友到師大圖書館讀書,中午到市街裡尋覓午餐。已經忘記我們在聊什麼了,只記得當時我望著一張大大的隱形眼鏡廣告,有幾筆不雅的塗鴉在女代言人頸子下方,當我回過神時,朋友以奇異的語氣問我「你剛剛說什麼?」

  我疑惑的問她,「我剛剛說什麼了嗎?」

  「你說『我恨他』,你在說妳弟的前女友嗎?還是我聽錯?」

  當時弟弟與前女友有些不愉快,而做姊姊的我不知道能為他做些甚麼,所以會找朋友聊聊。我回想不起來上一刻的話題是不是在聊這個,也不記得我有說那一句「我恨他」。

  「我沒有說吧?我有說嗎?」

  朋友也只是疑惑一下,「大概說了別的我沒聽清楚吧。」

  重點是,就算我不是說「我恨他」,我也不記得我說過什麼別的。

  這種什麼都不記得的感覺真恐怖。然而這情形沒有好轉,雖然沒有再發生過這麼誇張的事,但今天忘了昨天或前天說過的話還是持續增加案例中。或許這跟心不在焉已經沒什麼關聯了,而是我的大腦在背叛我的心靈,因為一直逃避現實的心靈欺騙了大腦無數次。背叛了心靈的腦為了消除痕跡,因此將那些行為動作的記憶抹消、或是存放在我翻找不到的某個角落,所以造成了我的間歇失憶。

  所以我的腦建立了一個他自己的房間,只有他進的去、只有他擁有鑰匙,而我的心進不去。

  但這樣的失憶好像也不全然是壞處。

  我在將近一年前和一位大學同學吵了一次架。雖然說是吵架,但也不過是他單方面指責我的不是,而我因為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因此選擇沉默,反而讓他更加生氣,在臉書上PO了些莫名其妙的動態。我看了之後就將他從摯友名單裡移除,以後他的動態就會淹沒在其他好友之中,而我只要調整塗鴉牆的能見度,不是摯友的人也看不見,是近似封鎖卻又不是的功能。

  結果一個月後,當時已經開始暑假,很久沒跟她聯繫。突然在某一天看到她的動態因為家庭問題而在煩心,我主動的回了慰問的留言,她的行徑也一如往常。

  我得先前提一下,我這位朋友是個很堅毅的人,她認為無法挽救的友情就不要去挽救,免得大家都受傷又無可救藥的歇斯底里,但是她認定的「無法挽救」有些寬鬆,換句話說就是很容易放棄,但她真的也會以她的方式努力維持友情就是了。總之,那時候的我完全忘記我跟她有過那一段心結的就聊了起來,後來還很納悶為什麼她不在我的摯友名單裡,默默得又把她加回來。

  然後在兩個月前突然想起,問了室友這件事。

  「我跟○○○在之前是不是有過什麼過節啊?」會問這問題純粹是那位同學似乎又招惹到了誰,我只是很好奇,認識她五年了怎麼都沒惹過我,或是,有過但我忘了。

  不出所料的,室友說,「你忘記囉?就是你沒幫她代點名,結果被她罵慘了的那一次啊。」

  我露出了靈光一閃的表情,而室友表示無奈。她大概真的覺得全世界大概沒人可以比我還糊塗了吧。因為那一次我真的氣炸了,每天都要跟室友碎念上一小時,結果我居然一個月後輕易的就忘得一乾二淨。而和那位同學的相處現在也毫無問題,只是我還是忠於自己的原則不會幫她代點名就是了。

  大概就是這麼一回事了。只是有時候還是會疑惑,這種心與腦的不協調到底是上帝的試煉還是恩典?有時候覺得那些空白的記憶從點演變成一整片的時候真的很恐怖,但卻有人將之認知為那是我靈魂的一部分,我就是這樣一個天真過了頭的小白癡,卻因此得到不少值得付出的羈絆。

  先前我還以為這說不定是什麼精神疾病,說不定我哪個神經傳遞物質太多或太少。或許真是如此,但腦能醫治,心靈不能,只要心靈還是缺損的,腦還是會故技重施,治療又有甚麼用?

  那麼我只能跟它共存。與不協調共存,試著與其達到平衡,達到新的協調。

  很天才吧,這也只有我才想得到的方法。

 

接受自己的缺陷,是愛自己的第二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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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滄藍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