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ORIA。

　　雖然黎夕去了夏玉言家，但後者又買了一手啤酒回家澆愁，結果就是黎夕必須充當保姆，把醉倒的大男孩丟到床上，偶爾要安撫他酒醉後的無病呻吟，累得他沒什麼睡覺還浮出黑眼圈。

　　沒錯，他是要去聽他唱那首歌的，但夏玉言完全沒有唱。

　　夏玉言的家與黎夕的比起來不算小，一臥房一客廳以及一間浴室，重點是有可以做菜的流理台與瓦斯爐。於是，在屋主醒來還在揉發疼的太陽穴時，保姆已經很盡責的將早午餐準備好了。

　　「你不是要上班嗎？現在都幾點了？」大男孩還睜不太開惺忪雙眼，語氣一點也沒有在為他人緊張。

　　「是下午的班，但我差不多要走了。謝謝你讓我借宿一晚。」

　　「啊，對不起，明明是我約你到我家裡來……」夏玉言只覺得頭又疼了起來，雙眉一皺，很想把自己埋在土裡反省昨晚的各種醜態。

　　「不用道歉。那麼，好好用餐。」

　　「等等、等等，我送你去。」看見黎夕有些疑惑又猶豫的眼神，趕緊補問了一句，「我送你去上班。還來的及嗎？等我洗個澡？」

　　其實時間還很充裕，黎夕想要提早離開是想去圖書館晃晃，不過眼前的人滿心想賠罪，有些心軟也就鬆口了，「不用急，還有時間。我等你。」

　　在等待夏玉言的時候，黎夕腦中不斷的想起前陣子剛讀過的那本關於初戀的小說，有點期待發生那些令人怦然心動的小情節、小意外，但是什麼都沒有。想也知道，現實中的一切都是平淡如水的，不會發生的像白開水，會發生的也像白開水。

　　等夏玉言換洗完也吃完早飯，兩人一起離開這棟社區公寓。

　　黎夕禮貌的向管理員點頭道聲早安，卻被回以意味深長的眼神，讓黎夕心裡有點發毛。

　　「那個管理員是她的眼線喔。我有說過她是我同社區的鄰居嗎？」

　　「有，你說過。」

　　夏玉言不提的話，他都要忘記那個女人的存在了。

　　也差點要忘記了，這一切都是假裝的。

　　一路上夏玉言問了他很多問題，但黎夕都一兩句就敷衍過去，他催眠自己不是無心理他，而是一夜沒什麼睡，身體真的很累。

　　當他們到了黎夕工作的診所時，夏玉言很驚訝，「你是診所的醫生嗎？」

　　「你覺得我像醫生？」

　　夏玉言疑惑，為什麼要這樣反問他？沒有查覺到黎夕的不耐，他像幼犬般側頭，無辜大眼望著面無表情的旁人，「我可以進去看看嗎？」

　　「不行。」

　　「欸？可是我們現在是情侶，不是應該要多瞭解對方的事嗎？」

　　黎夕在下車前嘆了一口氣，「沒有關係，反正我也不瞭解你。」

　　「你討厭同性戀嗎？」

　　「……不討厭。」這問題讓黎夕有點歉疚，但也勾起了不太好的回憶，雖然不討厭，但他逃避般的別開視線。「但我不是。」我只是剛好初戀是個男性而已。

　　不等夏玉言再開口說話，黎夕就倉促的下了車。

　　被留在車上的夏玉言有些不服氣。

　　既然不討厭同性戀，那他是哪裡踩到他的地雷，讓他生了一整個早上的悶氣？是昨天讓他一起回家結果卻食言了？還是其實他早上有約，因為他的任性只好讓他推掉約會又不好意思說？

　　是的，他真的太不瞭解對方了。

　　他只知道他叫紀子蘅，在一間診所工作，而那間診所的名字正好叫「常綠」，讓夏玉言想起為什麼他要喝一整個晚上的酒。

　　其實他能明白對方的防範之心。基於他們的關係是假裝的，所以不想陷入太深，不想透漏太多給別人知道，但是、但是……偷看一下下應該沒關係吧？

　　夏玉言跟著下了車，在診所外面探頭探腦。

　　往診所門內窺視，可能剛過午間休息時間，裡頭半個沒有候診的病人，只有那個剛從他的車上逃走的男人，換上的白色制服很適合他，與另一個穿著白色長袍的人在聊天。

　　不同於剛才的撲克臉，那張不合年齡的娃娃臉上泛著淡淡的笑容，就像第一次跟他一起去吃飯時的笑臉一樣。

　　不，或許更加燦爛溫和也說不定。

　　夏玉言帶著莫名失落的心情回到車上，就算再怎麼苦思那個男人是誰也沒有答案。當然是一起工作的同事啊，要不然呢？總之，不用擔心會被近水樓台，因為他都說他不是同性戀了……啊，這樣的話自己也沒機會了吧？

　　……但是為什麼自己想要有機會呢？

　　沒來由的，他哼起那首學長寫給他的歌。

　　其實那首歌是在寫無果的單戀，他也知道為什麼學長要寫這樣的歌給他。只是，知道歸知道，那首歌的心情他似乎現在才明白。

　　夏玉言在唱起某句歌詞的時候發現，這位假裝的戀人與那個好多年不見、記憶中面目已經模糊到想不起來的學長，有著很相像的氣質。

　　他很想念學長，只是他沒有資格想念他。

　　「你永遠都會是　我的常綠

　　埋藏在紅不了秋天的花季

　　我一直在原地　等待每個朝夕

　　即使你聽不見

　　也永遠不會凋零」

​　

　　他記得那個學長的名字。

　　那個人將自己的名字與夏玉言的本名，寫在這首歌裡，而他竟然到現在才體會到學長的心意竟是這麼苦澀。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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