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哈菲拉鎮被不潔之死盤據而荒廢之後,艾貝兒、艾朗及餘下的幾位哈菲拉鎮民追趕上了遺民的遷徙隊伍,而這支人數所剩不多的隊伍在尋找落地生根之所的路上並不順利。即使他們努力地想隱匿他們的來處現今已是死地,卻仍然不得接納,最多只能在一個村落停歇兩到三天,隨後又得啟程。

  與旅人分別之後的日子裡,艾貝兒成為了遺民的精神領袖,帶領著這群為數不多的人們,試圖在紛嚷的世界中找一片可以安居的淨土。她不禁想,旅人會踏上旅程,是不是也在尋找類似的東西呢?

  隊伍在一條溪邊稍作歇息,艾貝兒一會兒望著天空,一會兒望著潺潺的溪流,她已經很久沒有想起那天的情景,今天卻異常的回憶起來,而且畫面相當鮮明。

  她記得旅人的雪鴿將凱茵的光點全數吃掉了,之後旅人給了她凱茵留下的那顆嬌小、透漏著漂亮暗紅色的水滴形種子,以及另一樣東西。

  艾貝兒從皮囊摸出那個保存種子的小錦囊,將種子從裡面拿出來把玩,同時回想起她與旅人分別前的情景。

  他們並沒有談到凱茵,即便艾貝兒滿腹疑惑凱茵為什麼抗拒沉睡等待來世來臨,而是選擇抹消掉自己的存在,蛻變成另一種樣貌。但艾貝兒沒有央求旅人給她一個答案,旅人給她的新名字已經解釋了一切。

  旅人只是將種子交給她,並叮囑著,「將它埋在澄淨的土壤裡,它將來必會成為你們族人的避風港。」

  後來艾貝兒從艾朗與剩下的十字軍成員那裡聽來,旅人為伊凡‧雷茲與凱茵所做的一切叫做「命名」,那是傳說中從古伊甸來的古老儀式,這更讓艾朗確信,那個素昧平生的旅人肯定與古伊甸有所關連。

  在輾轉流浪的期間,艾貝兒仍沒有放棄找回凱茵靈魂的方法。

  她從某個繁盛城鎮的教會裡得知,再冥頑兇悍的魔鬼惡靈都能藉由「命名」以全新的樣貌重生,與驅魔的強制驅離或殺害不同,也與一般的靈魂淨化,使之沉睡等待來世再臨不一樣,而是讓它們內部靈魂直接轉化成更為純粹的存在。

  與其說是淨化,不如稱之為「轉生」更加貼切。

  然而轉化存在的後果,便是艾貝兒所見的如此。

  人死後的靈魂會陷入沉睡,直到天國再臨,迎接子民到天上去。但對於被轉化為土地復育者的伊凡‧雷茲,或是被轉化為愛的凱茵,他們身為人的靈魂已經不存在,即使到了天之國度去,艾貝兒也沒有與凱茵再次重逢的機會了。

  這一切都是出自凱茵自己的選擇。

  凱茵選擇捨棄與她重逢的機會,轉生為更高層次的東西永恆存在。

  這就是答案了。

  遠處傳來孩子因為遊玩而落水的歡呼聲,受到驚嚇的艾貝兒一不注意,指尖才剛拿著的種子便落到了地上,或是水裡,艾貝兒不確定。

  她慌張地在泥沙與礫石縫中尋找那顆種子,卻遍尋不著。正當她因此感到自責與失落時,她在原本裝有種子的錦囊裡翻找出另一樣東西。她看著那樣東西恍惚發呆了許久,是背後傳來的腳步聲喚醒艾貝兒。

  「這條河相當清澈,要去看看附近有沒有村落嗎?」是艾朗。

  「艾朗先生,你還記得你說過伊凡‧雷茲在死去的那天早晨買了一只銀戒嗎?」

  對於艾貝兒的答非所問,艾朗只能以疑惑的悶哼作為回答。

  那個裝著種子的錦囊裡裝著的另一樣東西,落在艾貝兒小巧的手掌上,在陽光下閃爍著漂亮的光澤。這是那枚伊凡‧雷茲打算買來送給某位女性的戒指,在收下這樣東西之後,艾貝兒試著戴過,卻沒有一隻手指的尺寸與銀戒相合。

  她原本很疑惑,每個人都說這枚戒指是她的,然而事實卻相反,這枚戒指的主人,從來都不是她,而她竟然剛剛才察覺這件再簡單不過的事。

  「不了。」

  男人疑惑,女子則望向河水。

  這一瞬間,所有的疑惑都迎刃而解,艾貝兒不再疑惑,也不再猶豫不決。


 
  「我們要定居在這片山河裡。」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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